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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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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六章

春末夏初, 幽夜蟲鳴聲聲,朱紅幔簾於暗夜中失了顏色,卻攏住了一帳輕暖之息。

晏檸伸手覆於崇弈手背, 拇指於他虎口處按撫了會兒,輕念了句:“怨不著他,是我身子不好,不爭氣,委屈了你。”

可不委屈麽。

盡管二人數月前私下許終生時,已然擁有過一次洞房之夜。但今日,畢竟是崇弈期盼已久的大婚之夜,卻……

回想起那夜自個兒的醉酒之狀, 晏檸臉上略起了些熱意,連帶著覺著被中溫度, 也高得令人難忍。

左手扯松了被,透了些涼意入內, 才覺稍緩了緩。

“我家娘子的身子會一日比一日好,會同我一起恩愛白首。”崇弈擡起大掌, 覆又攬緊了她入懷。

可下一刻, 他呼吸突窒, 沈啞著又喚了她的名。

原是被中那小手,驀然探向他,帶著一絲不同於他的微涼之意,似攏握住了他整顆灼熱的心。

再片刻, 他突地翻覆,只兩腿跪立著, 免壓著了她小腹。

將臉深深埋入她頸間,他貪.婪地吸取著她身上甜淡的香氣, 將自己全然交付給了身下人兒。

被中溫度因他漸趨升高的體溫,愈發熱.燙了起來,晏檸覺比方才更為熱了些,不自覺輕哼了聲。

一直埋首於頸間的人,仿若受了極大的誘惑,突地擡頭,吻住了她那誘.人而不自知的小嘴。

再一刻,一人覺手上力竭,緩了下來,另一人卻是緊咬著牙,額頭青筋都要崩起。

“祖宗,別搓磨我,再快些。”崇弈咬牙哼道。

晏檸癟著嘴,委屈道:“我……我乏了。”

她這話當真得很。

自有了身子以來,她較往日更嗜睡了些,平日裏早間賴著,午歇也長,晚間少了崇弈的折騰,自也休息得多。

可今日早起奔波了一日,一刻未得休停,是真乏了。

崇弈無奈嘆息,輕咬了她唇以示懲罰,便將大掌探入被中,尋了她手。

其後,崇弈氣息愈發粗重了些,濕熱的氣息噴拂於她頸側,惹得清寡了多日的她,頸間起了一陣陣戰栗。

當崇弈重嘆著,惹了她滿手粘膩,她欲起身清洗時,卻被他又阻了下來。

他於她唇上允吻著,溫柔卻又較平日力重得多,晏檸小手推著他肩,他仍不肯罷休。

直至她驚著喊了聲:“崇弈,太醫說不可以!”

這話便像一盆徹骨的冰水,兜頭澆下。

“好!”崇弈將頭埋於枕間,重重嘆了聲。

寬厚的掌猛然抓握了床邊幃幔,差一點……傷了她和“那個家夥”。

*

是以,第二日於夏日暖陽中前來請脈的陳太醫,覺攝政王冷硬寒凍的目光,瞪得他背脊陣陣汗毛直豎,心中疑惑尤甚。

“王妃……王妃她體質日漸好轉,繼續悉心調養,有望順利臨盆。”陳太醫收了醫箱,躬身站著,擡手抹了抹額間莫名滲出的冷汗。

“日漸好轉?是好到何種程度?可是安然無虞了?”冷厲的眸子微瞇,崇弈語帶森然。

“這……”陳太醫猶疑未定,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。

日漸好轉,便是……日漸好轉。

何種程度?是指……哪方面的何種程度?

安然無虞?懷胎十月,時日甚長,變數頗多,醫者怎敢隨意擔保?

於深宮內院行醫數十載的太醫,惶恐著犯了難,素日裏睿智無比的雙眼,閃著絲慌張,望向了攝政王妃。

王妃於桌前端坐,閃著溫潤光澤的面龐上染著一絲紅暈,顯得氣色頗佳。

見太醫望來,她輕咳了兩聲,瞥了眼在旁僵立的攝政王,解圍道:“陳太醫莫要見怪,王爺只是……憂心過度了些。”

*

第二日午後,晏檸午歇醒來,崇弈未在身側。想著他應是仍在書房忙碌,便喚了碧荷,於院中銀杏樹下飲起了甜湯。

斜陽下,樹影婆娑起舞,晏檸舀了勺紅豆沙於口中,突地感慨了句:“時近夏日,往年家鄉都會熬煮綠豆湯消暑,今年……怕是喝不上了。”

畢竟……紅豆沙再好吃,這般日日吃著,也失了最初的香氣了。

“如今王爺緊著您的飲食,別說綠豆湯了,便是平日的菜色裏添了些性涼的配料,他都要撤了去。您當是……喝不上了。”碧荷掩嘴輕笑道。

晏檸臉上閃過一絲紅意,氣笑道:“仔細被他聽了去。”

碧荷吐了吐舌,輕聲回道:“王爺這幾日格外忙碌,今日午膳後您剛歇下,禦史丞便進了府,這會子王爺定還在書房議事呢,聽不著。”

“禦史丞?”晏檸喃了聲,眼中浮起一絲疑惑。

自她前次在宮中被擄,t崇弈便漸漸少理朝政,最多便是皇帝未能定奪的大事,遣人送來奏折,他批閱回覆而已。

此前一陣子忙碌,當……是為了籌備大婚之事。

如今,婚儀已成,禦史丞來府中作甚?

碧荷方覺自個兒多話,說漏了嘴,忙轉過頭佯裝張望,躲開了晏檸探尋的視線。

王爺不願王妃憂心,一應政務都特挑了她歇息時間處理,自然更不願她知曉平日裏忙碌的細節,免她再無端由生些憂愁。

正愁著如何轉了晏檸註意力,眼瞥著影月端著藥碗入了院門口一間耳房。

“那是……影七的耳房,他病了?”碧荷探向晏檸,手指了指院門方向。

府內有重重影衛把守,晏檸方才又於房中午歇,故而影月才有機會離了半刻。

只一會子,影月便出了那房,轉身見晏檸和碧荷正直直望著自己,楞了一下,才疾步走近。

她方開口,正準備解釋自個兒離開之事,便被晏檸搶了話去:“可是送藥?影七病了?”

影衛營首領,自小在屍山血海中廝殺而出,當是擁有最強健的體魄和最剛強的意志,從未聽聞他病過。

“回王妃,是病了,染了風寒。”影月垂首恭敬回道。

“他這樣的,也會染風寒啊?”碧荷搶話驚道,“臘月寒冬都凍不著他,這暖暖春夏倒讓他受了寒,真是奇了。”

聞碧荷言語間調笑的嘲意,雖知未有惡意,影月卻仍急著替首領辯了句:“便是因了春夏之交,盛京天氣已暖,他夜間上高山尋花時溫差過大,一時保暖不及,才受了寒。”

“尋啥?”碧荷以為自個兒聽錯了,又問了句。

“可是……桃花?”晏檸捏著瓷勺的手緊了緊,問道。

影月無奈瞪了碧荷一眼,王爺雖未下令封口,但這些事兒他一個送心意的主子不說,他們來說,總也不合適吧。

可看著晏檸滿臉期盼地望著自己,她又覺無法拒絕,只得回道:“王爺此前命影衛四處尋桃花,可盛京時暖,桃花均已雕謝,遍尋不著。好容易打聽得城外五十裏處的高山上,因了氣溫尚寒,仍有幾株桃花開著,又已是大婚前夜。王爺信不過其他人,只覺影七腳程快,便派他去了……”

“怪不得!”碧荷拊手搶話道,“奴那日見了影七無事在屋裏打包衣服,還以為……原是怕山上寒氣,出發前多帶了衣裳。”

“是啊,但到底沒抵住寒意。”影月無奈道。

二人一來一往的對話間,晏檸見著書房門開,崇弈高大的身影跨門而出,見了她,絲毫未有遲疑地向她而來。

為了那幾枝桃花,為了大婚之日,她入轎時的一瞬歡喜,他竟費了那般心力……

“崇弈。”手扶著桌沿起身,她跨步向他迎去,撲入了他寬厚胸膛。

崇弈微曲了膝蓋,伸了兩手接住她,急著喊了聲:“慢些,當心!”

攬了她入懷,他帶著她稍挪了下步子,擋了她能看見院門的那方向。

“崇弈,影七病了。”晏檸低喃了聲。

“習武之人,不過受了些山裏寒氣,無礙的。”崇弈撫著她背脊,柔聲安撫道。

她擡頭望他,眸中因心中慨然,染了一層薄霧,薄霧反射銀杏樹灑下的斑駁光影,似夏夜星海,惹人沈醉。

“阿檸。”他倏然擡手至她腦後,將她小臉按揉至懷中。

晏檸覺身前胸膛有片刻的僵直,小手推著他欲退開些,方能望得他神情。

可崇弈抱得極緊,她推了幾次均無法,只得任他抱著。

“怎的了?瞧你近日忙碌了些,大婚之事,當……都忙完了吧?”小臉悶在他胸膛,耳聞他如鼓心跳,她試探著問道。

即便婚儀後,仍有些善後之事,總也與禦史丞沾不上邊?

他方才特意挪了身子,便是為了擋她視線,不讓她見著禦史丞吧……

她覺崇弈深吸了氣,攬著她的手反覆撫著她背脊,也不知是在安撫她,抑或在安撫他自個兒。

他又有心事。

晏檸眨眼,思忖著。

上一回,他瞞著她有孕之時,便是這樣,總是欲言又止或顧左右而言他。

果然……

“上回阿檸提的災民作坊之事,前幾日已批覆了,今日我見著了批文。”

果然,顧左右而言他……

“哦。”晏檸微嘟唇,勉強應了聲。

“京中諸事若定,待阿檸身子穩當些,同岳父岳母一道,回鳳屏山看看嗎?”崇弈低頭於她耳畔問道。

“什麽?當真嗎?太好了!”晏檸思緒幾於瞬間被他這話牽了走,全然未覺自個兒又著了他道。

“自然當真。”他輕吻她發心,低沈嗓音裏滿是寵溺。

下一瞬,他擡眸使了眼色,碧荷與影月識相地立刻躬身離了院,將這方斜陽下滿是暖意的院落,留給了二人。

“何時動身?”晏檸迫不及待地推著他肩,稍掙開了些身子,又擡頭望他。

可她一擡頭,崇弈溫熱的鼻息便已撲面而來,隨後是濡熱的唇,輕啃著她嘴角。

“急不得,阿檸何時徹底坐穩了身子,何時就動身。”話音落下,他便徹底侵入了她唇間。

*

可後幾日,晏檸卻覺,崇弈嘴上說著不急,可實際上……似著急得很。

比如,他每日裏命陳太醫晨、夕請兩次脈,便是此前方知有孕時,也未這般緊張。

比如,他每日裏除了盯著她喝藥,如今還加了許多額外的補品,說是養胎佳品。

又比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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